有些人, 不被打就不會乖乖聽話。

比如他的主人格。

叉腰看向面前捂著腦袋反省的Zero, 喬伊斯這麽想道。順便無視了對方委屈巴巴的眼神, 又把視線轉向旁邊相比顯然臉皮厚得不止一星半點的傻×，嘴角忍不住一抽。

而有些人, 你打了他一次，他還會繼續湊上來找揍。

比如這位。

“哈尼, 我們要講道理，這可不是我挑的事。”被收拾得久了, 已經無懼這種不痛不癢的警告。死侍忙不疊湊到對方身邊，回頭瞪了眼是真的在認真認錯的Zero, 率先高了對方一狀：“那小子居然說我們惡心，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教一下他做人的道理。”

“我沒有說你們惡心。”如果死侍這樣說就不樂意了，Zero擡起頭, 臉上還殘留著委屈巴巴的影子。但當看向死侍的時候，就變成了能要人命的殺意：“我針對的只有你而已。”

“……你聽聽, 哈尼，他說的是人話嗎？！！”

被Zero看辣雞的眼神看得腦門冒火, 死侍抓著喬伊斯不依不饒：“他跟你真的是一個人嗎？你年輕的時候可比他可愛多了！！”

只覺得自己身處一群智力只有幼兒園水平的熊孩子中間, 喬伊斯額角青筋直冒。

“首先提醒你們, 我什麽都聽見了，兩位。”

把韋德的爪子從自己肩膀上拎下去, 前殺手抹了把臉, 指了指桌上放著的烤起司們：“其次, 在我們吃完早飯之前, 我不想看見客廳有任何、任何不必要的損失……而如果你們非要打架，請遠離我的工作臺，它上面的每一顆螺絲都比你們加起來都貴，明白了嗎？！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Zero的耳朵耷拉得更低了。而早已見過大風大浪的死侍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對方開出的底線，蹲下身仔細研究著那盤烤起司，並在發現它們無論從哪方面看都無可挑剔之後，擡起頭滿臉感動。

“天哪哈尼，有朝一日你居然還會給我做早飯！”四舍五入就是我們結婚了啊！！這是個多麽值得紀念的早晨！！

……你想太多了。

喬伊斯額角一跳。而Zero已經上手摁著死侍的腦袋把他推遠了點，十分不高興地把盤子端走，瞪向對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自作多情的沙雕：“這是我的。”

“什麽？！”死侍一臉懵逼地擡起頭，不信邪地看向喬伊斯，在得到對方真心實意地肯定之後，心態再度崩了：“你……怎麽能這樣區別對待！！！”

他熟練地兩腿一蹬，開始在地上撒潑打滾：“我們同居了這麽久，你從沒給我做過一頓早飯。那小子一來就有這樣的待遇，憑什麽！！你甚至都不順便給我做一份！！我要是餓死了怎麽辦！！！！”

“盆裏還有愛麗絲的蒸魚拌飯，你可以吃一點。”而喬伊斯半點都不為所動，冷酷地這麽開口道。

而死侍瘋得更厲害了：“……操，你還給那個小畜生做飯！！都沒有我的！！！在你心裏我就是個死的！！！”

“我自己也沒有。”攤了攤手，前殺手同學拒絕背上這一口黑鍋：“你已經是個大人了，該學會自己買飯了。我只照顧貓和心理年齡只有三歲的人類。”

死侍：“……”

Zero：“……”

被起司噎了個正著，‘心理年齡只有三歲’的Zero僵在原地，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吃下去。他不高興地放下盤子，剛要開口為自己辯解，卻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，就被喬伊斯給摁了回去：

“別說話，吃你的早飯。”

……哦。

徹底放棄了和對方探討這個問題的念頭，Zero一言不發地坐回沙發上，捧著烤起司傷心而又蔫噠噠地咀嚼著。

是個對自己都狠的狼人。

死侍目瞪狗呆盯著兩人看了半晌，想了想還是並不怎麽甘心，試圖偷偷從Zero盤子裏偷渡一塊烤起司出來，卻被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，差點把他的爪子拍成骨折。

“太不厚道了。”

韋德撇了撇嘴，在面罩下給Zero翻了個白眼。但隨即，他就想起來這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就算哈尼給那小子做了早飯又怎麽樣？他不也沒準備自己的份，就讓Zero和愛麗絲那個小混蛋蹲在家裏啃盤子吧，他可以和喬伊斯一起去外面買啊！！四舍五入那就是約會啊！！！

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在盤算什麽，Zero坐在一邊極其不開心地撇下了嘴角。並重重在手裏的烤起司上咬了一口，仿佛那是死侍的脖子，幾乎能聽見上下牙齒撞在一起的咬合聲。

“哈尼，你想喝星巴克嗎？”激動地搓了搓手，死侍頓時也不去跟什麽Zero較勁了，這麽湊到喬伊斯身邊問道。

“唔，有點。”習慣於每天早上從咖啡裏攝取活動因子，喬伊斯確實需要日常一杯星巴克續命。

“太好了，我也想。”韋德興奮地點點頭：“那我們一起？”

“好啊，”喬伊斯一口答應：“錢在我的工作臺上，我要三份濃縮咖啡加兩份糖漿的白巧克力摩卡。”

“……啊？”

“還要加額外的奶油攪打，順便再買兩塊三明治。”

死侍的笑容漸漸消失。

“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嗎？”他不死心地問道，企圖做最後的掙紮。

“你出去了我當然沒必要跟著去。”把自己也拋到沙發上，坐在Zero身邊，喬伊斯真心誠意地朝對方表示了感激：“我不放心他，家裏必須得留人……你願意幫我也帶一份早餐，我還得好好謝謝你。”

死侍：“……”

操。

“其實你沒必要這麽照顧我。”獨得了喬伊斯的寵愛，Zero陰雲密布的臉瞬間亮了起來，並朝韋德挑釁般揚起了嘴角：“我就算自己也是可以的。”

“得了吧，說得好像今天早上把水龍頭扯下來的不是你一樣。”

就看他一眼，喬伊斯只當自己聽了了個笑話：“如果我沒進去，我懷疑你真的會把自己淹死在浴缸裏。雖然韋德也不怎麽靠譜，但他好歹是個能自理的成年人。而你？三歲不能更多了。”

Zero：“……”

起居室的空氣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寂靜，三人互相瞪著彼此，誰也沒有說話，誰也沒有動，就好像一部剛剛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電影一般，場面在失去控制的邊緣來回試探。

“不要打架，小朋友們，記得嗎？”

很難說到底把這一早上的鬧劇聽進去了多少。從自己的房間裏踱步而出，巴恩斯中士掛著碩大的黑眼圈，帶著剛起床的低氣壓無精打采地從三人面前走過，並順手拎走了Zero盤子裏最後一塊起司：

“如果你們每天都這麽吵的話，我們就有必要定一個合租守則了，你們覺得呢？”

“……”

在來自凜冬的戰士的瞪視下，沒人有底氣對他說出半個‘不’字。

於是，鑒於這間公寓裏的危險分子數量超過了安全值，為了保存下這唯一一個他們能住（主要是不用花錢）的地方。喬伊斯和其他三人以最快的速度達成了一致，並在冰箱前的小白板上寫下了所謂的‘同居準則’，開始了為期一天的試用。

內容基本如下：

1、不準在早上八點以前在客廳爭吵、打架，以及進行一切距離在十厘米以內的身體接觸。

2、定時打掃自己的房間，公共區域輪流值日。

3、如果有人打擾了冬日戰士的睡眠，他不保證第二天出現在客廳的還是不是活人。

4、禁止隔壁的小畜生在客廳閑逛七個小時以上，尤其禁止對它比對室友還好。

5、有必要限制公寓裏擁有鐵胳膊的人數。

6、強烈建議公寓應該改名叫做殘疾人之家

7、駁回上一條，以及添加第四條的人你心裏真沒點逼數嗎？

8、駁回上一條的駁回，三歲的小毛孩沒資格說話。

9、禁止死侍和Zero在公寓裏吵架，特別是內容和喬伊斯有關的時候。

10、禁止死侍偷偷把愛麗絲關在門外。

11、禁止死侍每天晚上在喬伊斯房間外偷聽，Zero的刀不一定還能忍你多久。

12、禁止Zero每天都盯著喬伊斯，他不會在你眨眼的時候消失。

13、禁止Zero單獨進浴室，以及這不代表他能在喬伊斯洗澡的時候闖進去。

14、禁止任何人靠近喬伊斯的工作臺，以及從上面拿走任何未經實測的改裝武器。

15、你們要拿走也行，先把使用數據反饋給我再賣了。

16、對，說的就是你，韋德。

17、禁止道德綁架喬伊斯給任何人做飯，除非他樂意並且主動。

18、什麽？Zero居然看過了我家哈尼的×體？！你要點臉嗎？！！

19、以及，那不都是我賣的。巴恩斯和Zero也拿了，並且用完就扔，性質極其惡劣。

20、記住這裏沒有九頭蛇，戰鬥中也沒有人專門給你們遞槍，不要浪費。

21、第13條，我沒有看。就算看了也跟你沒關系。

22、這麽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，你簡直是個辣雞！！

23、而你連門都闖不進去，傻×。

24、以上各條全部作廢。以及，我們需要談談，韋德、Zero，操.你們的給我立刻滾出來。

“……”

抱著貓盤踞在沙發上。在喬伊斯氣勢洶洶的把死侍和Zero拎出去之後，巴基聽著門外傳來的眾所周知的動靜，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。

他是個二戰老兵，掉下火車被九頭蛇冰凍洗腦，在腦子不清楚的時候殺了一票的人，現在已經快要一百歲了。巴恩斯中士很確定，這世上很少有人會有比他更曲折離奇的經歷，而現在，在這間破破爛爛的公寓裏，面對著三個起碼長得像是個人的人，他卻成了這裏面最正常的一個。

你們都是魔鬼嗎？

頭一次感覺自己簡直普通的毫無特色，巴基默默嘆了口氣，滄桑地站起身，去給外面已經被揍得差不多的某些人收屍了。

誰能體諒他一下。

他留在這裏真不是為了這麽熟練地帶崽子的。

——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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